＊CANDY的生日賀文。
＊裡面用的歌都是陳奕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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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愛情的世界很大，大得可以裝下一百種委屈；
原來愛情的世界很小，小到三個人就擠到窒息。
原來愛情的世界很大，塞了多少幸福還是有空虛；
原來愛情的世界很小，每一腳踩過就變成廢墟。」
「又在聽歌？」賀典希開門進來，就聽到熟悉的曲調，關上門，隨手把背包扔在客廳椅子上。
「你回來啦？」楊志文從廚房裡出來，笑道：「欸，我心血來潮弄了晚餐喔。」
「幹嘛不等我，先跑回家弄晚餐？」賀典希失笑了聲，走進廚房，打開鍋蓋檢查楊志文弄的湯。
「不相信我的廚藝嗎？」楊志文關了音響，跟著跑進廚房，叉腰嚷嚷著。
賀典希瞥他一眼，「不相信。」
楊志文一怔，捂臉佯哭道：「這就是你們台灣人號稱的人情味嗎？欺負異鄉人！」
賀典希失笑道：「你也只煮了兩次水餃，一次沒熟，一次全部破皮，你叫我相信什麼？」
楊志文是香港人，小時候有個遠親住台灣，因為那算是楊媽媽的手帕交，楊家就到台灣玩了幾次，後來楊志文在學校普通話也學得不錯，這位親戚，也就是賀典希的媽媽，就乾脆建議讓孩子過來留學，楊志文就跑到台灣念大學了，而且考了跟賀典希一樣的學校，於是順理成章地一起租房子。
這已經是他在台灣的第三年。
賀典希用勺子撈起湯，輕啜了口，露出有點奇怪的表情。
「怎麼了？怎麼了？」楊志文著急地看著。
「還可以，但是……你沒加鹽？」賀典希失笑看著他。
「啊我忘了！」楊志文慘叫。
於是，賀典希奪回廚房的所有權，楊志文嘟著嘴去擺碗筷。
晚餐時間，賀典希一邊吃飯一邊抱怨道：「你今天怎麼不來找我？害我還跑去你們系大樓找。」
楊志文躊躇了下，才笑嘻嘻地道：「我看到了啦。」
「看到什麼？」賀典希疑惑地問。
「就是啊──」楊志文拿筷子戳了戳飯，賊笑道：「那個系花啊。」
賀典希一愣，恍然道：「喔喔，你看到了……」又失笑道：「只是告白，你等她說完就好啦，幹嘛先回家？」
楊志文賊笑道：「我哪曉得你們會不會聊上很久？說不定還有接吻什麼的，我待在那當電燈泡啊？多尷尬。」
賀典希笑道：「沒那回事，我一下就拒絕了。」
「你幹嘛拒絕？系花欸！」楊志文張大嘴巴，「你們很相配啊！」
賀典希淡淡地道：「沒感覺啊。」
「你這該遭天譴的男人！」楊志文撇唇，「那你說吧，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我不曉得。」賀典希笑著放下筷子，「出現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飯後，賀典希去切水果，楊志文慢慢收拾著碗筷，「出現的時候嗎……」他低喃了聲，打起笑臉，把碗筷拿到廚房洗碗槽。
兩人一邊聊天，碗洗好時賀典希正好把西瓜裝盤端出去，楊志文擦乾了手，跑過去撲在他背上，嚷嚷道：「典希典希，唱歌！」
賀典希拖著他往客廳走，失笑道：「都幾歲的人，還跟小孩一樣。」
楊志文嘟嘴道：「唱歌嘛──我要聽歌──」
自從一群好友去了卡啦ＯＫ，發現賀典希的音質跟自己最愛的歌手陳奕迅很像之後，楊志文就開始強迫他練陳奕迅的歌，而且每天都要聽上好幾次，據說這樣可以治癒心靈。
「好好好。」賀典希無奈地把西瓜端上桌，一邊唱道：「把一個人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的胸膛，讓上次犯的錯反省出夢想，每個人都是這樣，享受過提心吊膽，才拒絕做愛情代罪的羔羊……」
「我不要聽愛情轉移！」楊志文撒嬌似的蹭蹭他的肩膀，「我要聽不如這樣！」
「好好好。」賀典希失笑著把背上的人剝下來，放在沙發上，一邊去給他拿叉子一邊唱道：「不如這樣，我們一直擁抱到天亮，如果關懷是種補償，還有什麼不能原諒？倒不如這樣，我們回到擁抱的現場，證明感情總是善良，殘忍的是，人會成長……」
楊志文喜歡賀典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剛萌芽時或許只因為旅居異鄉的寂寞，小時候也見過幾次，兩人雖然同年，但賀典希非常會照顧別人，只要待在他身邊，就有無窮的安全感。
楊志文發現自己喜歡賀典希之後，曾經質疑過自己為什麼會愛上同性，但為什麼不會呢？賀典希又高又帥，溫柔而且體貼，像這樣的人，不是自己喜不喜歡他的問題，而是他會不會產生同樣心情的問題。
楊志文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那樣的心情，就壓抑著吧、藏著吧，賀典希大概會找到一個比系花更棒的女孩吧，等那個他將喜歡上的女孩出現了，他就會知道了，而那時候，自己就該退開了。
雖然在他身邊待得越久只會越來越喜歡，楊志文仍然不想離開，明知道自己只是沉溺於馬上會破碎的幸福，仍然欲罷不能。
從何時開始自己越來喜歡這個人，喜歡到幾乎要哭出聲來的程度？
期望對方能夠理解，又害怕對方理解，心在矛盾中七上八下，扭絞得死緊。
喜歡原來是這麼幸福又痛苦的事情。
「早安。」見賀典希走出房門，楊志文趕忙去把吐司拿出來，在賀典希一臉迷濛晃進浴室的時間裡，把培根和蛋煎好了放在吐司上，等賀典希神清氣爽地坐到椅子上，咖啡也剛好煮好。
楊志文廚藝不佳，煎的東西勉強練過，吐司還是麵包機烤的，但他煮咖啡的手藝卻好到出奇，賀典希是咖啡癡，一天不喝咖啡就跟死人一樣，而且對於咖啡品質極其挑剔，到目前唯一讓他覺得完美的只有楊志文的咖啡。
「你會把我養刁啊。」賀典希啜了口咖啡，深吐口氣，發表每天都差不多的感言。
「這樣很好啊，到外面去喝咖啡貴死了。」楊志文吐吐舌頭，端著自己的早餐在賀典希對面坐下。
賀典希笑著點點頭，又道：「今天你要記得等我一起回家，不要又一個人跑掉了，我們一起去超市買些食材。」
「好啦。」楊志文撥弄了下盤子裡的食物，笑道：「只要沒撞見又有人在跟你告白的話。欸你說，系花也來過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來校花？」
賀典希大笑道：「哪有這種好事？」
好事嗎？楊志文在心裡深嘆了口氣。
放學時間，楊志文前往賀典希所在的大樓，他們倆雖然不同系，但上課時間差不多，所以一起回家是很方便的。
遠遠就看見賀典希正在走廊上，對面站了個女孩子。
楊志文猛然停下腳步，腦袋一片空白──不會吧！校花！真這麼神！？怎麼好的不靈專靈壞的呢？
咬了咬唇，躊躇著應該要先行離去還是等待，想要立刻逃離眼前的場景，又想到賀典希交代過要去超市。
猶豫之間，賀典希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匆匆結束對話，走過來道：「我們走吧。」
楊志文偷覷了下他的表情，強笑道：「我今早的話一語成讖了呢。」
賀典希笑了笑，沒有答話，只是往前走，楊志文也只好跟上。
心情亂七八糟。
該怎麼樣呢？能怎麼樣呢？不希望被對方拋下，又無法開口去爭取，最後是不是就像這樣，在機會逐漸錯失之間，不停後悔？
超市裡，楊志文心不在焉地看著手上的蔬果。
賀典希忽然湊了過來，「你要觀察那顆洋蔥多久？」
楊志文被嚇了跳，一陣手忙腳亂，差點抓不住洋蔥，好不容易穩下心神，趕緊默默把洋蔥放回去，「沒有啦，我今天有點想睡……」
賀典希也不等他講完，笑了笑，忽然問道：「你覺得校花如何？」
楊志文心裡一緊，深吸口氣，勉強扯出笑容，道：「很棒啊！多、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賀典希平靜地道：「我想也是。」
「對啊……」楊志文應了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有些哽咽，慢慢又咬住唇。
「我會考慮的。」賀典希道。
楊志文臉色一白，身體微微晃了下。
賀典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半晌微笑道：「可以幫我去拿一盒蛋嗎？」
楊志文恨不得離他遠點，匆匆點了下頭，迅速地跑開。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呢？為什麼不能把話痛快地說出口呢？喜歡他，不希望他跟別人在一起，只是這麼簡單的話而已呀！
楊志文靠著櫃子，慢慢滑坐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裡。
回到家，賀典希進廚房做菜，楊志文擺好碗筷就癱在沙發上，只覺得心裡萬般難過，卻哭也哭不出。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楊志文被嚇一跳，趕緊接起，原來是在香港的姊姊打來的。
聽姊姊一說，楊志文才想到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兩人聊了下近況，楊志文從小就跟姊姊感情好，所以姊姊是唯一一個知道他感情問題的人，講到這個，楊志文終於泛起眼淚，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抽抽噎噎地把事情告訴姊姊，又聽姊姊氣急敗壞地罵他是膽小鬼。
對，他就是個膽小鬼，可是又能怎麼辦？
淚水從眼眶裡溢出來，劃過臉頰，楊志文慢慢地道：「我好愛佢，但係佢唔愛我。」
「吃飯囉。」賀典希把菜端出來，擺在餐桌上。
楊志文趕緊飛快地擦掉眼淚，平息了下心情，交代幾句掛了電話，才走到餐桌邊，露出如平常一樣的笑容。
賀典希看著他笑了笑，「大姊打來的？」
「嗯。」楊志文抿了下唇，「你聽到了？」
「對呀，只有大姊打來你才會說粵語。」賀典希又進廚房把湯端出來擺好，「大姊說什麼？」
「沒什麼，例行問候而已。」楊志文強笑道。
膽小鬼永遠都是膽小鬼，說不出口的心情像是毒藥一般卡在喉嚨裡，明知道應該吐出來，卻死死卡著，吞下去倒是一了百了，又沒有辦法吞下去。
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覺得討厭了起來。
明天是他的生日啊，可是賀典希一句也沒有提，對啊，說不定忘了吧？
自己只是不值得在乎的人而已啊。
就這樣好了，忍耐著把學業完成，然後回香港去。
隔一道海峽，就永遠都不用相見。
星期六的早晨，楊志文起得很早，做了簡單的早餐，又細心地煮好咖啡。
其實他本來的煮咖啡技術也只是普通而已，來台灣之後，為了學費在咖啡店打過工，後來發現賀典希喜歡喝咖啡，才認認真真地研究了。
想一想，自己真的為對方做了很多事情，這麼用心，只為了一份虛無縹緲的心情，就算得不到回報也沒關係嗎？讓那個人去幸福，自己痛苦著，也沒關係嗎？
不是聖人，只是個膽小鬼，楊志文自嘲地笑笑。
賀典希梳洗過後坐到餐桌畔，輕啜了口咖啡，笑道：「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喝。」
因為那是用心煮出來的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放了更多愛情。楊志文笑了笑，沒有說話。
早飯過後，賀典希陪著楊志文收拾了東西，便道：「我要出門，大概中午前後回來。」
楊志文疑惑地問：「要去哪？」
賀典希笑了笑，「跟校花約在咖啡廳。」
楊志文顫了下，臉色越來越蒼白。
賀典希又道：「我要答應她的要求。」
楊志文微微發抖著，腦袋整個空白，半晌他聽見自己說：「喔，那很好啊。」
賀典希蹙著眉看他，慢慢嘆了口氣，忽然扯住他的手，把他往門口拉。
「你幹嘛！？」楊志文嚇了跳。
賀典希抓起鑰匙，扯著他出了門，一路往家附近的咖啡廳走。
答應告白還要拉著他去！？楊志文慘白著臉色，不停掙扎，但是賀典希的力道用得很足，掙不開。
校花就坐在靠窗的位子，很漂亮的一個女孩，脣紅齒白，笑容甜美、身材標準，她轉過頭來，笑道：「典希，你來啦？」
「嗯。」賀典希扯著楊志文走過去，「我答應妳的要求。」
「真的嗎？」校花眨了眨眼，甜甜地笑起來，「那太好了。」眼光挪向楊志文，愣了愣道：「你怎麼了？」
楊志文反應過來，伸手一沾，才發現自己滿面是淚。
「他沒事。」賀典希微笑著點點頭，「我們還有事，那就禮拜一見。」
「好，禮拜一見。」校花撐著頰笑了笑，「你先想想看專題要做什麼喔，禮拜一我們再好好討論。」
「嗯，不好意思。」賀典希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楊志文愣然被拉出咖啡廳，好半天才顫聲問：「等一下，專題是怎麼回事！？」
賀典希瞥他一眼，「你不知道她跟我是同系的？她找我一組做專題報告。」
「什麼！？」楊志文失聲，「那告白呢！？」
「誰告白？」賀典希又瞥他一眼。
「我、我弄錯了嗎……」楊志文愣然道。
賀典希也不回答他，拉著他一直走，過兩條街，走進一家金飾店，「早安，我前幾天訂做的東西好了嗎？」
「好了，請稍等。」店員拿出一個錦盒，打開給賀典希確認，付過帳之後賀典希就把那東西收進口袋，扯著楊志文繼續走。
楊志文的心已經亂到不知所云，只能被動地順著他的腳步，眼淚早就停了，但是心還在抽疼，腦袋也一直空白著。
賀典希又扯著他走進蛋糕店，提了一盒蛋糕，才返回家裡。
一進家門，楊志文才剛要開口，就被賀典希從背後緊緊抱住，那力道緊得他有點痛，生日蛋糕孤寂地被放在鞋櫃上。
賀典希清了下喉嚨，慢慢唱道：「這個過份認真的人生，懷念曾經多天真，習慣了分分合合，每次唱生日快樂，舊願望還未發生，又得想幾個新的……」
楊志文覺得眼眶又慢慢熱了起來，忽然道：「不要說話。」
賀典希失笑道：「你是在點歌還是叫我不要說話？」
「你不要說話！」楊志文咬了咬唇，深吸口氣，道：「對不起，我、我真的很膽小，因為你那麼溫柔，我很怕喔，真的很怕喔，很怕把話說出口之後，那些溫柔全部都會化為泡影喔，我原本是不怎麼會煮咖啡的，可是我很想看到你微笑著說很好喝，說我把你慣壞了，事實上被慣壞的人是我啊，你只要對我笑，我就會覺得很幸福很幸福，可是那樣的幸福是完全不夠的啊……」
賀典希默默又把他抱緊了些。
楊志文已經是淚流滿面，抽抽噎噎地道：「我喜歡你，真的喜歡，我知道男生喜歡男生很奇怪，可是我真的喜歡！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會這樣，可是我真的喜歡！真的喜歡！」
賀典希伸手，慢慢替他擦著眼淚，柔聲道：「不要說話。」
楊志文抿著唇，無聲地哭。
「你為什麼認為我不喜歡你呢？我對誰比對你更溫柔嗎？我幫別人做飯了嗎？我平常跟別人一起上下學嗎？我假日跟別人一起出去玩嗎？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楊志文？我昨天聽到你跟大姊講電話，就覺得你這孩子真傻……」賀典希一邊幫他擦著不斷掉下來的眼淚，一邊柔聲說著。
楊志文失聲道：「你聽不懂粵語吧！？」
「多多少少聽得懂一些，而且可以從語氣判斷嘛，乖，不要說話，聽我說。」賀典希掏出那個錦盒，遞到楊志文眼前，在他耳邊柔聲道：「一開始我沒有別的心思，但是你為我做的事情我不是看不到，我懷疑著，又因為你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你啊，真是讓人傷透腦筋啊……」
楊志文伸手，接過那個錦盒。
賀典希笑道：「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
楊志文慢慢把錦盒打開，那裡靜悄悄躺了一雙戒指，銀色的光芒，典雅的線條，才剛清晰的眼前又逐漸模糊，淚水不斷落下。
「生日快樂。」賀典希抱緊他，「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楊志文握緊錦盒，哭著微微點頭。
深色的海面佈滿白色的月光
我出神望著海心不知飛哪去
聽到她在告訴你 說她真的喜歡你
我不知該 躲哪裡
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有默契
我以為你懂得每當我看著你
我藏起來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裡
暖成咖啡 安靜地拿給你
願意用一枝黑色的鉛筆
畫一齣沉默舞台劇
燈光再亮也抱住你
願意在角落唱沙啞的歌
再大聲也都是給你
請用心聽 不要說話
願意用一枝黑色的鉛筆
畫一齣沉默舞台劇
燈光再亮也抱住你
願意在角落唱沙啞的歌
再大聲也都是給你
請原諒我 不會說話
願意用一枝黑色的鉛筆
畫一齣沉默舞台劇
燈光再亮也抱住你
願意在角落唱沙啞的歌
再大聲也都是給你
愛是用心嗎 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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