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洋最近有一個很大的煩惱,話說身為同性戀在這個較為開放的時代已經不是那麼大的煩惱了,尤其沈家的父母非常開明,姊姊還是個同人女。

沈茂洋的煩惱出在他高中學長陳介宇身上,話說他從清純天真的小高一就喜歡著學長,直到二十五歲,也差不多十年了……但這也不是他的煩惱,因為兩週前他才與學長意外重逢,地點是在gay bar,兩人訴完驚喜訴離情,訴完離情沈茂洋就仗著兩杯黃湯下肚告白了,學長詫異過後也接受了,於是兩人正式變成情侶關係。

一週前沈茂洋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正在煩惱的這件事,因為那時他正煩惱著完全相反的另外一件事。

就是陳介宇一直沒有碰他。

兩人交往一週之後就牽手了、親嘴了,甚至同居了,怎麼會有人同居之後還沒上床的!?自己是個零號當然沒問題,難道學長也是個零號不成?不然為何對暗示視若無睹?

沈茂洋當時很痛苦地把煩惱告訴姊姊。

姊姊勾著他的肩,微笑道:「孩子,你脫光、躺上床、把腿張開,他如果是男人他就會撲上去,他如果沒有撲上去,那我給你一個好建議。」

「什麼建議?」沈茂洋很期待地問。

「搬出來。」姊姊微笑著拍拍他肩膀,溫柔地說:「性無能的男人不要也罷。」

對話當晚沈茂洋就依照姊姊說的做了,當然,結局就是陳介宇終究是個男人,不但撲上去做,而且做了又做,把初經人事的沈小朋友狠狠折騰了一晚……嗯,然後再加一個早上……跟下午和晚上。

於是沈茂洋就產生了現在的煩惱。

先前是對學長的愛情產生不確定感,現在非常確定了,那個男人的動作總是柔情款款,眼神總是炙熱……可、可是,也太熱了吧……?

沈茂洋的煩惱就是,食髓知味的男朋友,很明顯對他的興趣……或說性趣,已經達到了一個新高,不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陳介宇都可以立刻把他抱起來,目的地──是床。

 

 

案例一:鬼。

說到鬼,這跟上床沒有關係吧?不管是鬼故事、鬼片、試膽大會還是萬聖節,沒有一個跟作愛有相關啊!

話說第一夜之後,沈茂洋整個累癱在床上,於是早餐就由陳介宇做好後送到床上來。

沈茂洋窩在男人溫暖的懷中,一邊咬著土司,一邊享受溫柔的輕撫。

「抱歉,我昨夜太過分了……」陳介宇有些愧疚地輕吻他的額頭。

「沒關係,是我不好,因為很不安就勾引你……」沈茂洋幸福地咀嚼著吐司,「可是如果沒做的話,真是做了鬼都不安心呢……」

陳介宇低低笑著,寵溺地把他唇邊的麵包屑擦掉。

「那時候會變成鬼回來找你喔!」沈茂洋吐吐舌頭,「怕不怕?」

「怕。」陳介宇失笑了聲,低頭吻住他的唇,「不過你一定是可愛的鬼……」

於是兩人就倒上了床,反正他們本來就在床上……等沈茂洋發現的時候,陳介宇的手已經探進他股間,等沈茂洋覺得是不是反抗一下比較好的時候,陳介宇就提槍上陣了。

於是沈茂洋深刻地認為,如果要做鬼,一定要做不可愛的。

 

案例二:小氣。

說到小氣,這絕對跟上床沒有關係了吧?這根本是個形容詞不是個動詞,跟作愛能有什麼相關?

事情發生在被鬼陷害後的下午,由於腰酸背痛,剛在床上吃過午餐的兩人很親暱地靠在一起說話。

原本一切都很溫馨平淡的,完全跟情慾扯不上半點關係,直到兩個人講到情人節,沈茂洋一臉夢幻地說最好有氣氛浪漫的五星級燭光晚餐為止,事後沈茂洋不只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蠢──更蠢的是他在陳介宇回答之後做的事。

「只待在家裡,兩個人窩著看電視,我也覺得很幸福。」陳介宇揉著他的腰,一臉溫柔地說。

沈茂洋當然也認為那樣已經很浪漫、很幸福,但仍是扁著嘴,伸指戳戳男人的胸膛,「你怎麼那麼小氣啊!」

陳介宇低嘆了聲,就在沈茂洋驚慌反省自己是否太過任性,是不是應該要道歉的時候,男人一臉溫柔地摟緊他,嘆道:「你怎麼那麼可愛啊……」隨即吻上他的唇。

沈茂洋愧疚了一半,情緒一時轉不過來,硬是愣在原地,當場被先馳得點。

於是他的腰到了晚上已經痛到兩倍的程度。

小氣果然是罪惡的。

 

案例三:壞人。

已經不需要闡述壞人到底跟作愛有沒有關聯了,總之就是被鬼和小氣陷害的當天晚上,由於沈茂洋根本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晚餐還是在床上吃的,並且由陳介宇溫柔地一口一口餵食。

由於情人的體貼呵護,沈茂洋的激烈情緒平復了很多,但畢竟腰實在太痛了,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他可是已經兩天沒下床了啊!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這麼失控。」陳介宇一臉愧疚地揉著他的腰,「我想是之前忍太久了吧,我怕你認為我是別有目的,所以一直不敢碰你,直到你那樣勾引我……」

沈茂洋微微臉紅,伸手捂住男人的嘴,「還不都是你,誰叫你根本碰也不碰我?你知道我多害怕你根本不喜歡我……」

陳介宇微笑著拉下他的手,「我才害怕你只是一時昏了頭。」

「才不會!我喜歡你十年欸!」沈茂洋喊完又是一陣臉紅,拍著男人胸口抱怨道:「都是你都是你!什麼都要我主動,你根本就是個壞人!大壞人!」

陳介宇再次低嘆了口氣,「你為什麼這麼可愛?」

然後,根本無力反抗的沈茂洋,又再次被徹底吃了一輪。

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要怨恨自己還是對方了。

 

就這樣,一週內任何對話都有可能導致同樣的結果。

例如說……

「小洋,你最喜歡什麼動物?」

「嗯……貓。」

「呵呵,小洋就跟小貓一樣可愛,尤其是──」

「咦,等下!你的手在摸哪裡!?等等,為什麼啊──!?」

例如說……

「小洋,你還喜歡什麼動物?」

「…………狗吧。」

「呵呵,小洋就跟小狗一樣可愛,尤其是──」

「等下,為什麼又──!?你的手在摸哪裡!?住手,為什麼啊──!?」

或者說……

「小洋,你在做什麼?」

「待在床上太無聊了,我在畫點準備玩連連看……」

「……」

「……你為什麼露出那種眼神?我沒有做什麼啊?等等──等等!只是點而已啊!只是連連看而已啊為什麼──」

或者說……

「小洋,你在做什麼?」

「……待在床上太無聊了,我拿白紙折紙鶴……」

「……」

「……你為什麼又露出那種眼神?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吧?等等──等等!只是白紙而已啊!只是摺紙鶴而已啊為什麼──」

又例如說……

「小洋,你小時候有沒有養過寵物?」

「有啊,養過兔子,很可愛喔,毛茸茸軟軟的,耳朵還會這樣一抖一抖──等等,你為什麼又摸上來!?我什麼也沒有做吧!?」

還例如說……

「小洋,你姊姊是怎麼樣的人?」

「算是個很聰明的人吧,至少她老是指著我罵白痴……等一下!?為什麼連白痴都變成關鍵字!?住手!我說住手!!」

再例如說……

「小洋,不要再看電視了。」

「為什麼不看?哼,你有比電視好看嗎?你只會欺負我──喂,等等!這裡是沙發!噯,沙發──嗯不要了!住手!」

 

總之,陳介宇隨時都充滿熱情,任何詞彙都可以觸發,目的地永遠只有那麼一個──好啦其實沙發或浴室或家裡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如果陳介宇來不及把他抱上床的話。

一週之後,沈茂洋終於哭著去找姊姊抱怨了,當然他這次出門還是趁著陳介宇不在家時撐著疲倦的身體偷溜出去的。

姊姊勾著他的肩,微笑道:「孩子,你今晚就哭著對他說『難道你只是要我的身體嗎』,他如果是男人他就會停手,他如果沒有停手,那我給你一個好建議。」

「什麼建議?」沈茂洋抽咽著問。

「搬出來。」姊姊微笑著拍拍他肩膀,溫柔地說:「禽獸不要也罷。」

對話當晚沈茂洋就依照姊姊說的做了,當然,結局就是陳介宇果然不是禽獸,一臉傷痛地停手了。

接下來又是一個禮拜的空窗期,沈茂洋終於宣告崩潰了,為什麼他的情人這麼極端呢?他不想要做個不停,可是也不想要都不做啊!尤其陳介宇這一週來總是擺著傷痛的眼神,傷痛歸傷痛,言行舉止還是一樣溫柔呵護,弄得他愧疚到快哭出來了!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我應該任他做到盡興?沈茂洋反省了很久,終於輸在陳介宇的溫柔裡。

當晚,沈茂洋坐在沙發上,略帶不安地道:「阿宇,我們攤牌!」

陳介宇微微一震,捧著他的臉憂傷地道:「我知道我做得不夠多,但我哪裡錯了,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你哪裡做得不夠多?你不是做太多就是根本不做!沈茂洋咬了咬唇,主動抱住陳介宇,「我沒有要分手的意思,我們剛交往的時候,你碰也不碰我,一開始有接觸就超量,現在又變成完全不碰,你反反覆覆冷冷熱熱,是要把我折騰死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碰到你就沒有自制力……」陳介宇苦笑著坐到他旁邊,把他抱進懷裡,輕柔地吻吻他的唇,「我以為你很討厭被我抱,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

「我不討厭,是你太超過……」沈茂洋微微放鬆身體,窩在熟悉的溫暖懷抱裡咕噥,「我後來想了很久,比起、比起完全不碰,你還是隨意算了……但、但是多少顧慮一下我的身體狀況……」

陳介宇一愣,輕撫著他的頭髮問:「所以你不討厭被抱嗎?」

沈茂洋紅著臉搖搖頭。

陳介宇又不安地問了一次:「真的不討厭嗎?討厭的話我真的可以忍耐的。」

「不討厭啦!」沈茂洋漲紅著臉,大吼道:「我很喜歡!很喜歡可以了吧!?你這個小氣鬼!壞人!這樣每次都變成我要求,你真的很奸詐!」

陳介宇沉默了幾秒,抱緊他溫柔地不斷啄吻他的唇,「小洋小洋你真的好可愛好可愛……就是因為你這麼可愛,我才老是失去控制……」

「不要推到我身上,你這個沒有理智的禽獸!」沈茂洋扁了扁嘴,伸手去捏他的臉,「你到底是喜歡我的人還是喜歡我的身體!?」

「傻瓜……」陳介宇笑著捉住他的手,「我就是喜歡你,才會想要碰你,如果我不喜歡你,怎麼可能不管你說什麼,都覺得你好可愛?我看見你就想要抱你、想要吻你、想要──」

沈茂洋紅著臉捂住他的嘴,「夠了喔,你要做就做不要說出來!」

陳介宇吻吻他的掌心,在他抽回手之後又湊過去吻他的唇,深情款款地道:「還好我們就算分別那麼多年也還能遇到,還好你還愛我,我也仍然愛你。」

沈茂洋紅著臉小聲問:「你真的從以前就一直喜歡我?」

「當然,一直喜歡著,請原諒我的膽小,我只是害怕說出口就會立刻失去你……」陳介宇微笑著把他抱起來,「那麼,我們之間沒有問題了嗎?」

沈茂洋小力地點點頭,摟緊他的頸子。

陳介宇笑了笑,又溫柔地吻吻他的唇,把他抱離沙發。

當然,目的地,是床。

 

 

兩週之後,沈茂洋哭著去找姊姊。

姊姊摸著他的頭,微笑道:「孩子,你為什麼要自作孽呢?現在我什麼主意都不能幫你出了,不過還是給你一個好建議。」

「什麼建議?」沈茂洋膽戰心驚地問。

「認命。」姊姊微笑著拍拍他肩膀,溫柔地說:「像你們這樣的組合,就是耽美之神親臨,也救不了你了。」

沈茂洋哭倒。

於是,一段戀愛之中還是免不了激情的部分,一般的狀況之下,這叫做很幸福。

不一般的狀況之下,這叫做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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