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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翔真的很想罵人,事實上他的心裡堆積了各種精采的國罵,保證是本國人聽到也會鼓掌喝采的程度,可惜那些詞彙在這個國家是行不通的,而這個國家本身的語言又沒有多少能罵人,罵到最重也不過是「畜生」,「笨蛋」就已經是很嚴重的髒話了。

啊,跟我的家鄉真的不能比啊,王柏翔心裡這麼想著。

王柏翔是個留學生,為什麼會選擇留學並不是因為有什麼遠大的抱負,純粹是不喜歡本國的教育體制罷了,後來想一想全球經濟不景氣,在哪接受教育最後都是失業,早知道在本國混個三流大學畢業隨便找個工作就好。

這年頭,唉,這年頭。

這一節課叫做「漢文學概說」,怎麼說呢,「概說」啊「概論」啊「基礎」啊這種字眼都是騙人的,開學一個禮拜,王柏翔已經從剛開始的天打雷劈到被震撼得麻木了。

人只要感到麻木就沒事了,嗯。

但這節課還是令王柏翔麻木的心又一次抽痛起來,而且頗有越演越烈的傾向。

漢文學,漢文學那是啥,就是咱們國高中時代中文課本會出現的那些東西嘛,想他王柏翔雖然英文不行數學掛零,好歹國文是一把罩的,當年自詡是個才子,啥系不進進了文學系,現在徹底後悔了。

沒用外文學過本國文學的人可能無法理解,條列式如下:

一、你必須用外文閱讀中文文學作品。

二、你必須用外文文法閱讀中文文學作品。

三、無論外文跟中文,都是古語,文字跟文法都是古語。

把原本看得懂的原文重新組合,用外文來閱讀,為了要重新組合還要學習一整套陌生的組合法,而且這套組合法是其他學生高中時代就學過的,所以大學教授根本就不可能為了留學生重新教一次。

一切他媽就是場災難。

王柏翔捧著書在下課鈴響時堵住了教授,沒辦法,本來會的東西都被教到不會,那種心情與其說是難過,不如說是一半鬱悶一半氣憤,任誰發現自己最得意的科目變成一場災難,都會產生這種不平衡的失落感、失重感。

「啊,原來如此,是留學生啊……」教授推了下眼鏡。

漢文學的教授是個有點神經質的白皙男人,三十代後半的年紀,穿著乾淨整齊的襯衫,戴著一支金邊眼鏡,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非常嚴肅,笑的時候又帶著微妙的緊繃感,一對上他的眼神就會忽然胃痛起來。

一上課就先說討厭上課講話的學生,確實有人講話便用非常尖銳嚴厲的語氣制止,要求學生購買紙本的漢語辭典和指定的參考書,板書寫得很快……總之一切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經質。

這其實是王柏翔不擅長應對的類型,不過他實在沒辦法,上課內容一個字都聽不懂的話,任誰都會覺得崩潰的,這種時候跟教授談一談才是正確的吧。

「怎麼說呢,上課之前我以為這是最簡單的課,但看樣子好像會成為最難的課了。」王柏翔苦笑著,「我並不知道怎麼排列,古典語文法也讓我一頭霧水,老實說這堂課真的令我非常困擾。」

「嗯……」教授也苦笑了下,似乎是思索著怎麼安慰他,「我可以明白,不過請你不要灰心……」

怎麼可能不灰心啊?不是一兩個詞彙不懂,是整節課都不懂欸!王柏翔加深了苦悶的表情。

沒有體會出學生的失落憤怒,教授嘗試以溫和的語氣道:「雖然的確是有點困擾的事,不過畢竟你都來留學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加油,用我們的方式努力看看。」

你不是有講跟沒講一樣嗎?王柏翔腦海中又出現了精采的國罵,廣泛使用了五種語言,不可不說非常有才氣。

「其實因為你們能夠直接閱讀這樣的文章……」教授伸出手指點點原文的部分,露出那種令人精神緊繃的笑容,「對我們來說就好像是神一樣呢。」神,寫成漢字就是「神樣」。

王柏翔腦海中某根弦「啪」一聲斷掉,空白的腦海裡只剩三個血紅的大字──神你媽!

教授翻來覆去不脫要他加油那套話,王柏翔完全無法感覺到自己被激勵了,腦海中由言詞上升到舉動,上下打量教授幾眼,羞辱的對象從教授的祖宗十八代凝聚回教授本身。

身為一個性向跟別人不一樣的學生,王柏翔能做的反抗唯有把教授意淫一百遍,還好教授雖然不是他喜歡的型,倒也是個年輕纖細的男人,如果是神道學那個講話無聊的老教授,就連這種反抗王柏翔也做不出來了。

「總之,不可能配合你一個人來授課的,這點希望你可以諒解,先買文法書吧,如果有問題就立刻問我,這樣好嗎?」王柏翔在腦海中用第五個姿勢貫穿眼前的人時,教授做出了結論。

揮散那些粉紅色的畫面,王柏翔調整表情,「我不會要求教授配合我來授課,也知道不可能把高中就教過的東西在大學課程裡提出,只是不免想說,這樣的課竟然是必修課,啊,如果學校能稍微體會一下我的心情就好了……這樣。」

「這樣啊……」教授推推眼鏡,再次苦笑。

王柏翔理智上知道學校跟教授沒有錯,只是情緒上痛苦而已,深吸口氣,蓋上課本,「我知道了,我會自己試著看看文法書的,謝謝教授。」

教授看了眼時間,帶點猶豫地問:「你下一節有課嗎?」

「沒有。」王柏翔詫異地揚了下眉,難道剛剛還抱持「你自己努力吧生死有命我不管你」態度的教授竟然想親自教他?

「那要不要來辦公室呢?我接下來也是空堂,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礎的東西。」教授看起來仍然有點猶豫,王柏翔想他應該不會太樂意花時間教學生「真正的」基礎吧,畢竟他是大學教授又不是高中老師。

本來想禮貌拒絕的,但轉念一想,又不是他逼教授非教不可,是教授自己提出來的,他不接受才有問題吧?於是笑著點頭,「那就拜託您了。」

教授的辦公室實際上也是研究室,兩排書櫃放著各種王柏翔多少聽過名稱卻大部分沒看過的漢文學書籍,辦公桌上亂糟糟的堆滿了打開的闔上的書本,還有一疊一疊的筆記,讓原本推測教授絕對有潔癖的王柏翔略為詫異。

教授有點不好意思地收拾下桌面,請他坐下,接著規規矩矩地拿出文法書,還真的替他講解了起來。

王柏翔雖然腦袋裡常常天馬行空,實際上是個好學生,至少不是會翹課去打工的那種學生,既然教授願意講,他也就認真聽了。

教授的講解法算是簡單易懂的,事實上這種文法重組其實也是背公式而已,王柏翔多少為了由於這麼簡單的問題而佔用教授的時間,而略略感到歉疚起來,不過開始講解以後,本來顯得有些猶豫的教授並沒有呈現出任何不高興的樣子,專心於講解的表情非常認真,在王柏翔提出問題時也會立刻解答。

事實上主要因為國情不同,王柏翔不時會提出讓教授一瞬間閃過啼笑皆非表情的問題,但他好像覺得這樣也很有趣,反而相當熱衷於解答。

從基礎文法一路講到漢文名著,等兩個人都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晚餐時間了。

王柏翔一邊收東西一邊道歉佔用了教授的時間,事實上他並不是真的感到那麼抱歉,這個國家相當注重口頭上的禮貌,他待了一陣子也染上同樣的習慣。

「沒關係,我很樂意教你,或者說與你交流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教授頓了頓,忽然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呢?」

一起去吃飯?去哪吃?學生食堂?王柏翔呆了下,點頭答應。

 

 

為什麼會跟教授跑到居酒屋,這點讓王柏翔百思不得其解,想來主要原因是一到吃飯時間食堂就塞得水洩不通,教授不好意思進去跟學生們擠的緣故。

不過再怎麼樣跑到居酒屋也很奇怪吧……

「你能喝酒吧?」點頭之後,教授叫了兩杯啤酒。

八成是想繼續聊漢學的事情吧,一下午的單獨授課,王柏翔基本上完全體認到了教授的認真和熱衷。

果然,教授一開口就繼續了在辦公室的話題。

王柏翔倒不會不樂意,講一分鐘賺一分鐘嘛。

「其實我本來是不想教你的。」灌了兩杯啤酒之後,教授白皙的臉上浮起紅暈,忽然這麼說,「你自己說,那些公式化的東西是不是很簡單?」

王柏翔必須承認除了一開始造成驚恐的效果之外,文法書打開確實是自己看也會懂,根本不用教授撥時間教。

「是吧?」教授笑了笑,拿起第三杯啤酒喝了一口,「不過我說希望你自己努力的時候,你露出了很憤怒失望的表情,所以……」

「你真容易心軟。」王柏翔失笑,其實這個人是個好老師嘛。

「不過教了之後覺得很慶幸,你的底子打得很不錯,知道很多東西,真好。」教授又笑了起來,他的酒量好像不怎麼樣,已經是半醉的狀態了,「跟你聊天很開心,真的,嗯。」

「是嗎?那很好,謝謝您。」王柏翔對酒沒什麼特別的喜愛,所以喝得很慢,這時候倒還清醒,「跟您聊天也很開心。」

教授大笑了起來,「這是客套話吧?嗯,是客套話!我這個人嚴肅又很無趣,腦子裡都是研究研究的,跟我當朋友一定累得要命,什麼有趣的話題都聊不起來,村澤教授也說我這樣下去會連女朋友也交不到,哈哈……」

王柏翔黑線,小心翼翼地問:「教授,您喝醉了?」媽媽說平常越拘謹的人,喝醉越是什麼話都毫無遮攔,果然是真的,看教授那個放鬆的表情簡直換了個人格。

「兩杯啤酒怎麼會喝醉呢?」教授又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是……醉了吧……

為了證實自己沒醉,教授豪氣地灌了口啤酒,接著笑道:「嗯,不錯,你的個性還挺穩重的,不像只有二十歲的年輕人。」

王柏翔搔搔鼻子,「謝謝誇讚……其實我只有十九。」

「什麼?」教授睜大眼,「你未成年,還讓我替你點酒?」

「我成年了啊?」王柏翔怔了下,才猛然想起兩國對成年的標準差了兩歲,「啊,教授,對不起!在我的國家十八歲就到能喝酒的法定年齡了,我剛剛沒有想到,真的非常抱歉……」

「啊……」教授呆了半晌,再次哈哈笑起來,「那今晚你就假裝是外國人好了,嗯!」

我本來就是外國人啊……

教授從啤酒喝到清酒,醉得一塌糊塗,好險明天是禮拜六,不過如果問他關於文法的問題,他還是能立刻回答出標準答案,這點令人非常佩服。

王柏翔喝得不多,只是半醉的狀態而已,在教授趴到桌上睡著之後,就摸出教授的錢包結賬,然後把教授扛出居酒屋。

晚上十點,黑暗的街道十分安靜,只有沿路的店面透出隱隱的喧囂聲。

王柏翔迷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教授已經掙扎著站好,熟練地跑到路邊叫了計程車,還熱情地招呼他上車。

這裡離車站是有點遠,走過去八成很累,還是坐車吧。

王柏翔於是上車,瞇了一下,等醒過來已經在教授家樓下了。

連王柏翔自己也搞不清楚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的,教授家很乾淨,說不定真的是有點潔癖的人,不然單身男子的公寓那麼乾淨真說不過去,不大的空間,榻榻米地板,最大件的家具是書櫃,放滿了書,桌子上開了一瓶紅酒,教授很熱情地招呼他喝。

教授,你繼續喝真的行嗎?已經是今晚的第三種酒了欸……王柏翔頗有些無奈。

「來來來──」教授情緒很高亢,「用中文吟首漢詩吧!」

這時候忽然要吟詩王柏翔也吟不出來,怔了怔就把今天課堂上教的「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背了出來,「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好久沒講中文,倒有些不習慣,不過畢竟是高中時代背過的東西,雖然被外文摧殘了一整節課,倒也沒有背錯。

教授很認真地聽完,感慨道:「真好,天生就會講中文真好,跟神一樣呢。」

換王柏翔笑了出來,「教授,我中文也不是『天生』就會講的,天生就會講的是嬰兒語吧?」

教授漲紅了臉,看著他的神情有點可憐。

王柏翔心中一動,覺得這樣的教授委實很可愛,溫聲道:「因為你研究漢文學才會這麼想,如果你也是講中文長大,說不定也跟我一樣又跑去其他國家留學了,然後又得困擾於古典語文法。」

教授呆了呆,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的對,嗯,你說的也對……嗯,好,喝酒!」

王柏翔失笑,只有接過遞來的杯子。

「再吟一首,再吟一首!」教授湊過來,鏡片下水亮亮的眼睛直盯著他,那是沒剩下什麼理智的迷濛眼神,「剛剛的雖然好,但是那不是漢詩吧!」

「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王柏翔換了古詩十九首,一邊低聲呢喃,一邊忍不住伸手把那副眼鏡摘了下來。

失去清晰的視力,教授顯然陷入混亂與困惑,不斷眨著眼的樣子看起來單純無比。

「……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王柏翔把眼鏡「喀」地放在桌上,像是著魔一樣盯著眼前嫣紅的臉頰和淺色的唇,他嚥了口口水,飲過酒的喉嚨非常乾燥。

「嗯!」教授笑了起來,因為看不清楚所以努力瞇著眼,「再一首?」

「花明月黯飛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李後主的菩薩蠻,王柏翔的聲音慢慢沙啞了起來,「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晝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

教授困惑而努力地聽著,宋詞不是他的強項,中文也學得不夠精,所以聽得非常吃力。

那種專注的神情讓王柏翔的聲音一路沉了下去,「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這首是什麼?」教授認真地看著他。

王柏翔笑了笑,「偷情的詞。」然後低下頭,吻住了微啟的薄唇。

教授迷惘地眨眨眼,沒有反抗。

下一瞬間,王柏翔把他推倒在榻榻米地板上。

事後王柏翔反省了很多次,確認罪魁禍首是早先在腦海離徘徊過的各種不良意淫,酒精不過是個倒楣的催化劑罷了,證據就是那晚他做的五個姿勢都是稍早面對教授那句「你就努力吧」時做的隱性反抗。

很不幸的是隱性的變成了顯性的,他真的脫光了那個不可冒犯的人,把那副單薄的身軀壓在地板上,用自己堅硬的部位將之貫穿,強迫那顫抖的雙腿繞在自己腰上,變換著姿勢折騰,逼得微帶禁欲感和神經質的臉孔爬滿淚痕,逼得用來講課的嚴肅嗓音一次一次尖叫和求饒。

太有成就感了,年近不惑的男人竟然可以被情慾迫害得那麼艷麗,王柏翔根本沒忍住,像頭狼一樣翻來覆去不停討索,最後把可憐的獵物做得暈了過去。

秋後算帳當然是第二天早上。

教授整個人捲在棉被裡,面臨宿醉的頭痛和縱欲的全身痛,只能無力地推推眼鏡,「我們,嗯,昨晚喝得很醉……不過無論如何責任是在我,畢竟你是未成年……」

「不,是我不好,是我主動的。」王柏翔不熟練地正坐著,微微低下了頭,「請讓我負責。」不管怎麼樣,他畢竟是睡了自己的教授啊……這可不是說句「我未成年」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而且還不是只睡了一次而已……

教授失笑出聲,清醒之後他的笑容又顯得緊繃了,「嗯,你想怎麼負責呢?你要娶我嗎?」

王柏翔呆然看向教授,「教授願意嫁給我嗎?」

「我是開玩笑的。」教授略顯無奈地又推了下眼鏡,「沒事了,我畢竟是男人,沒什麼負責的問題,你回去吧,就當沒這回事,你以後好好唸書,課堂上見面也不用覺得尷尬,漢文學概說是必修課,我們還得相處一整年……沒事了,總之你先回去吧。」

王柏翔沉默了下,道:「那個,我幫你洗澡吧。」

教授一怔,漲紅起臉,不自在地推著眼鏡,「不、不用,我自己洗就好……」

「你站不起來吧?」王柏翔一臉冷靜,「那個留在裡面會生病的,我昨晚什麼防護措施都沒做,而且非常不知節制,你裡面應該很多──」

教授大喊:「別說了!」然後把通紅的臉埋進棉被裡去。

王柏翔其實也沒搞懂自己到底想做什麼,他只覺得現在有個很重要的東西展露出一角,他要嘛就是抓住然後整個扯出來,要嘛就是裝做沒看到然後轉身離開,這樣他就失去那個機會了,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的個性向來有點衝動,如果他是瞻前顧後的人,也許當時就不會不顧一切地選擇出國了。

於是他微微一笑,伸手把人連棉被一起撈起來,走進浴室。

教授的身體在微微發顫,臉死死埋在他懷中,只看得到通紅的耳朵。

王柏翔覺得喉嚨又乾了起來。

到達浴缸後教授趕了他幾次,王柏翔不管,兀自扯掉了棉被,放水清洗,教授大概是演變成自暴自棄的心態了,也沒有再抗拒,乖巧地按照他的指示撐在牆壁上,分開雙腿,翹高臀部,任由手指探進飽受摧殘的地方。

王柏翔靈巧地轉動手指,把已經半乾的濁液引導出來。

也許是覺得氣氛太僵,教授猛然冒了一句:「你的動作好熟練……」說完之後大概自己察覺到這句話無法緩解氣氛,於是尷尬地把頭垂得更低。

「嗯,是啊,我經驗豐富……」王柏翔啞著聲音,猛然抽出手指,轉而把自己頂了進去,「我本來就是同性戀……」

清醒的狀態下又做了,在浴室清理本來就很容易擦槍走火,這是……呃,是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怎麼說呢,毫無防備地打開身體任由碰觸的人也要負一半責任啊。

雖然在一開始掙扎了,但被折騰一晚的身體根本沒有力氣反抗,最後兩個人又沉進慾望裡去,瘋狂地做了兩次。

之後教授蜷縮在棉被裡,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

王柏翔吶吶道:「如果你不反感的話,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看?」身體契合度這麼高的人也不容易找,雖然年齡差距是有點大,身分差距也有點大,不過,唉,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樣順著直覺走是對是錯,他只是……

教授連冷靜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你、總之你先回去吧,這種事、這……」

王柏翔看著顯然在抓狂邊緣的教授,忽然就笑了出來,「嗯,好,我決定了。」

「你決定什麼?」教授戒備地看著他,那猶如緊張小獸的模樣非常可愛。

「嗯,我先回去。」王柏翔笑了笑起身,在教授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道:「從現在開始追你。」

「什麼!?」教授愕然。

「不要害怕,感情是培養出來的。」王柏翔笑著走向桌子,抓起了教授家的鑰匙,「當然我現在只是一個連古典語文法都搞不清楚的大一學生,不過,我總有一天也會變成厲害的研究者的,那時候就配得上你了吧?我會從現在開始努力的,教授請安心等待吧,等我功成名就,演講的時候會第一個感謝你這位恩師。」

教授的頭又隱隱作痛,「開什麼玩笑……」

「明天見。」王柏翔笑了走出門了。

「明天禮拜天又沒有課……」教授愕然,在門鎖鎖上的同時失聲道:「鑰匙!喂你不能這樣──笨蛋!」沒有豐富罵人詞彙的語言真的非常可悲。

 

 

王柏翔與教授開始了神奇的關係,因為私自打了備份鑰匙的緣故,王柏翔直接侵入了教授的生活,他決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非常強勢,教授換了兩次鎖都被撬開之後就死心了。

唯一慶幸的是這個學生並沒有做什麼踰矩的事情,不過止於禮的生活過了一個月,他們就一起去喝了酒,然後當晚又翻上床了,嗚呼,酒是穿腸毒藥。

教授一直到習慣了同居生活之後都沒搞清楚,狀況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不過王柏翔確實是變成了國文學研究者,也確實把他奉為恩師,這一點還是讓教授很欣喜的。

王柏翔是一個肯讀書的好孩子,說話算話。

其實教授一開始也是掙扎躊躇過的,讓他心軟下來的應該是止乎禮狀態結束的那個晚上,學生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那是一張書籤,紙用的是唐紙,配色非常恰當,據說是在美術史課程上學的,上面是親手寫的毛筆字,那必然就是書道課學的了,寫的內容是李後主的菩薩蠻,雖然是一首令人生氣的豔詞……

最重要的是,那並不是中文,而是重組過後的,句讀和文法都正確的古典語。

教授看了那張書籤良久,小聲道:「喂,今晚請你去居酒屋吧。」

王柏翔燦爛地笑了起來。

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人生那麼短,介意那許多做什麼?

既然這個人是認真的,那就隨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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