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小白!」
聽到我的宣言之後,表哥微微把報紙放下來,用非常優雅的舉動掏掏耳朵,一臉鎮定地問:「你晚餐要吃筊白筍?」
「不是!我是說我要做小白!」我熱血沸騰地道。
「你要做小白?」表哥擰起好看的眉,詫異地問:「同志,你知道小白是什麼嗎?」
他這麼一問我就心虛了,但還是挺起胸,大聲道:「當然曉得,就是很白目的主角!」
表哥「咦」了聲,氣定神閑地說:「那難道你還嫌自己不夠白目嗎?」
我立即暴跳如雷,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你不要以為你是我表哥我就不敢扁你!你不要以為你是我房東我就不敢揍你!雖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雖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你從小就長得比我高、比我帥,女人緣還比我好——」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猛然清醒,「偏題,我是要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罵我白目!」說完豪氣干雲地一隻腳跨在椅子上,做流氓狀,頓時氣勢萬千。
但我表哥何許人也,一般人見到這樣子該屁滾尿流跪下來喊祖爺爺饒命,但他只是挑挑嘴角,道:「那你為什麼想當小白?」
「是這樣啦……」我把腳收回來,搔搔頭,「我寫耽美寫那麼多年,各有名作者沒名作者都寫過穿越我沒寫、都寫過網遊我沒寫、都寫過生子我沒寫,猛然回首馬齒徒長,竟不知自己都寫了什麼冷門題材,所以想說最大宗的小白至少我得試試。」
「那跟你做小白什麼關聯?」表哥又很耐心地問。
我又搔搔頭,「我老實跟你說吧,噯從小就是表哥你對我最好了,所以我也不怕說出來被你笑……」說著吸吸鼻子,「我根本不知道小白是什麼鬼,要怎麼寫?」
「你就照你自己寫不就好了。」表哥豎起報紙,繼續關心時事。
我暴跳如雷,又把那段「不要以為你是我表哥我就不敢扁你」吼一次,衝過去把他報紙搶了。
「好吧,表哥最疼你,一定幫你的。」表哥報紙被搶,於是微笑攤手。
「多謝表哥!」我為偉大的兄弟情熱淚盈眶。
表哥跟我是不同等級的,我只是小小一個耽美作家,可他是暢銷書排行榜榜首,有他幫忙,如虎……好吧我不是虎,如貓添翼好了……怎麼有點沒氣勢?
「首先呢,小白文的主角一定要很白目,這你沒有問題。」表哥掛著優雅的笑容,「再來,一定要運氣詭異得好,這你沒有問題。」
「有問題!」我舉手,「我運氣哪裡好?」
表哥微笑著睨我一眼,「你遇到我。」
我一陣惡寒,再仔細想想,我住他家,吃他的用他的,偶爾房租繳不出來他也奈何不了我,還時常問他莫名奇妙的問題,他都為我解決了,那我的確運氣不錯,要是其他人,早就叩謝皇恩,於是點頭。
「但是你有一個很大的不足。」表哥豎起修長的食指。
「是哪個?」我緊張地緊握筆記本。
「小白文最好亂虐一通,不然就虐攻不虐受,所以小受身邊一定要有很多攻。」表哥勾著優美的唇角,緩緩道:「而且這些攻都要愛小受愛得要死要活、愛得頭昏腦脹、愛得是非不分、愛得血濺五步。」吸了口氣,殘酷地道:「你身邊,沒這種人。」
我哀號了聲,抱頭道:「那怎麼辦?我哪裡去找?」
「要找攻也不難,可是小白文裡的攻不是普通的攻,要家世優異、要財力豐厚、要容貌俊美、要文武全才、要說有多少優點就有多少優點,你說這樣的人哪兒找呢?」說完嘆口氣,續道:「也不是沒有,可你說,這樣的人怎麼會愛上你呢?就因為你小白?」
我幾乎要哭出來,又問:「那那些小白主角怎麼會被死心塌地地愛上的呢?」
表哥想了想,道:「那自然是有作者撐腰,可你又沒作者撐腰。」
哀鴻遍野,我不死心,淚水盈眶問道:「還有什麼其他方法沒有?」
表哥低嘆了口氣,悲憫地道:「那就只有靠激H扳回一成了。」
「什麼!?」我觸電般往後跳了三步,慘白著臉問:「激H?你叫我去跟男人做那檔子事嗎!?」
表哥懶懶抬眼,笑瞥我一眼,「喲,難道你會寫不會做?身為一個同人男,你竟然連男人和男人怎麼做你都不曉得?」
「我是說我不要做,不是說我不會做!」我立刻挺胸。
「那你說,怎麼做?」表哥攤手笑問。
「就、就、就——」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半天鼓足勇氣,大喊道:「不就放進去攪一攪再出來嘛!」
表哥一愣,狂笑出聲,笑得差點岔了氣,我認識他多久也沒看過他笑成這樣,不禁傻眼。
半晌表哥終於恢復那副泰山崩於前面色不改的冷靜模樣,低喝道:「蠢材!」
我差點跪下來大喊「師父饒命」,猛然想起這不是古裝劇,站直了身,不服氣地問:「那不然你說是怎樣的?」
表哥冷哼了聲,笑道:「要玩的話花樣可多了,你只知道個皮毛,怎麼綁住一個攻?你這樣也想當小白嗎?你這樣也想寫出一個完美的小白主角嗎?你這樣也想創造一個名垂青史的小白故事嗎!?」神色凜然,動人魂魄。
我熱淚盈眶,終於撲在他膝上,大喊:「師父救我!」
表哥低嘆了口氣,撫摸著我的頭髮,「你天資不夠,但向學心強,師父雖覺辛苦,但不會放棄你這徒兒。」
「多謝師父!」我哭喊。
「來吧。」表哥拉著我起身,又揚起俊美優雅的微笑,「再怎麼說,攻要的條件我沒全部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由我給你作對象,再適合不過。」
我猛然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當表哥把我壓上床,吻上我的唇,大掌也探進我的衣服裡,開始撫摸我的皮膚,我的腦袋就剩一團漿糊。
一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哪裡出錯了,這個很久以後是指我已經在床上被表哥壓了一整個月。
他說攻要的條件他大致都有,那沒有的百分之一自然不會是持久力,所以這一個月內我醒著的時間大概腦袋都是一團漿糊。
直到表哥說他吃飽了,我才有時間靜心下來想。
「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麼?」表哥微笑著看我。
我面如死灰,「我不是個真正的小白,但你是個真正的腹黑。」
表哥露出一個惡魔般的微笑,還是很優雅。
我的一生都絕望了,有哪個受碰到腹黑還能翻身的?
然後又到了很久以後我才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個很久以後是指我已經在床上被表哥壓了一整年。
「哪,你怎麼會看上我啊?」入睡前,我撐著最後一點體力,迷濛地問。
「嗯,天知道呢?或許因為你小白?」表哥梳理著我的頭髮,輕輕地笑著,「好了,總之都這樣了,你就不要想了,乖乖地睡吧。」說完溫柔地輕吻了下我的額頭。
我點點頭,很快睡著了。
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難道其實我也有作者撐腰不成?